编辑说 苏轼和苏辙是宋代有名的文学家,他们的名字不仅都与“车”有关,而且暗合了二人的性格、际遇,颇有深意。
苏轼苏辙的名字有什么玄机?他们的父亲、“三苏”之一的苏洵为什么要为他们取这样的名字? 我们一起来听听天津师范大学教授谭汝为的讲解——
“轼”字,指车厢前面供人凭倚的横木;字“子瞻”,源自《左传·庄公十年》“登轼而望之”,“瞻”就是“望”。
此名此字,和苏轼踌躇满志、俯仰天下、至情至性、个性张扬、豪爽不羁的性格是一致的。 “辙”字,本指车轮碾过留下的痕迹。《左传·庄公十年》,有“下,视其辙”之句。苏辙字“子由”,带有仿效和依循的意思,就是萧规曹随、踵武前人、循规蹈矩的意思。 苏辙性格与其兄迥然不同,为人沉稳,待人低调,处事求实,性格内敛。北宋庆历六年(1046),苏洵赴京赶考落榜。他把希望寄托在两个儿子身上。第二年返乡后,苏洵写下《名二子说》,寄寓深重。当时,苏轼11岁,苏辙8岁。苏洵对两个孩子寄予厚望,但又对他们迥然有异的性格和未来的前程,充满了忧虑。“知子莫如父”,苏洵对两个儿子的脾性了如指掌。为勉励儿子,他在《名二子说》中阐释了二子命名所寓藏的深意: 轮辐盖轸,皆有职乎车,而轼独若无所为者。虽然,去轼则吾未见其为完车也。轼乎,吾惧汝之不外饰也。天下之车,莫不由辙,而言车之功者,辙不与焉。虽然,车仆马毙,而患亦不及辙。是辙者,善处乎祸福之间也。辙乎,吾知免矣。 车轮、车辐、车盖、车轸,对于车来说,各有用途,而车轼好像作用不大,可有可无。但一辆车如缺了“轼”,也就不成为完整的车了。轼,这根横木过于显露,不会掩饰。“吾惧汝之不外饰也”,反映了苏洵矛盾的心理,既希望苏轼的个性充分发挥,又担心他过于张扬而遭人嫉妒,于是给苏轼命字“子瞻”,告诫他须瞻前顾后,谨慎从事。对小儿子苏辙,苏洵则比较放心,取名为“辙”,字“子由”,希望他既要跟着前人的路子走,也应自由发展。因为“辙”不像“轼”那样引人注目,也不易遭人嫉恨。苏洵这篇《名二子说》,既概括了苏轼、苏辙的性格,也预测了他们未来的命运。苏轼性格坦诚直率,面对以王安石为代表的改革派的过激言行,面对以司马光为代表的保守派的因循作风,他都坦言告诫,毫不留情。因此在两党交替掌权执柄时,他得不到任何一派的信任,两派都排挤他、打击他。一生多次遭贬,但议论朝政的毛病很难改,吃尽了苦头。苏辙性格谨小慎微,游离于改革派与保守派之间,在激烈的政治斗争中,虽也屡遭贬斥,但终能免祸。他不像哥哥那样光彩夺目,也比哥哥少了不少磨难。后定居颍川,隐逸田园,自号颍滨遗老,以读书著述、默坐参禅为事,晚年宁适无虞。苏轼豪放不羁,卓然不群,才华横溢,光照千古,却屡招人妒,终生坎坷。 对于苏轼的遭遇,苏辙曾感慨地说:“东坡有何罪?独以名太高!”从苏轼、苏辙兄弟之名,可窥见其命名玄机。“轼”,就是车前用作扶手的横木,对乘车人起保护作用,但所处位置在抢眼处,要想做到不招人忌,实在是太难了。“辙”,其实是行进轨迹,处于车身结构之外,虽缺乏个性,但受车轮和“轼”的影响,难免会跟着吃苦。苏辙遭贬谪,往往是受苏轼的牵连。兄弟两人屡次遭贬、终身坎坷的命运,和父亲为之命名的深意互为表里、相互印证。
(改编自2021年2月3日《语言文字报》文章《苏轼苏辙命名探秘》;作者:天津师范大学教授/谭汝为;图片来自网络)